当教育者面临"弃子"抉择:理性权衡背后的伦理困境
2025年09月11日
一、教室里的沉默天平
那年带初三毕业班时,小程(化名)的作业本连续三周空白。这个曾经能解二元二次方程的孩子,现在连最简单的因式分解都拒绝尝试。教师例会上,年级组长敲着成绩单说:"各班后5名学生,建议家长考虑职校分流。"
粉笔灰在阳光下漂浮,我看着他课桌上用小刀刻的"废物"二字,突然想起三年前实习时导师说的话:"教育不是慈善,当1个学生消耗掉30%的教学精力,你实际上剥夺了其他29个孩子的学习权。"
二、成本核算背后的血肉温度
教导处电脑屏幕闪烁着冰冷的Excel表格:
- 小程近3次月考数学成绩:21分/18分/9分
- 班级平均分因此拉低:2.4分→3.1分→4.7分
- 个别辅导耗时:上周4.5小时(含2次家校沟通)
政教主任递来《自愿放弃中考申请书》时,窗外的爬山虎正在抽新芽。这种"理性割舍"在教育系统内有个专业术语叫"机会成本管理",但没人告诉过我们,当孩子眼里的光熄灭时,教师良知的资产负债表该如何平账。
三、锈蚀的跷跷板:制度与人性
在特殊教育师资匮乏的县城中学,我们实践着残忍的"教育达尔文主义":
1. 教学进度保障优先于个体差异
2. 升学率指标权重>心理干预
3. 集体荣誉感建构需要"战略牺牲"
但那个暴雨天,当小程浑身湿透地站在办公室,递上他模仿我字迹完成的假家长签名时,我突然意识到:所有精妙的利弊分析,都抵不过一个少年颤抖的手指。
四、在夹缝中寻找第三条路
最终我们达成这样的妥协方案:
- 允许他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去美术室(他的素描曾获市级二等奖)
- 数学作业改为完成基础题即可
- 成立三人帮扶小组(1名教师+2名学生干部)
毕业典礼那天,他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画着被无数双手托起的倾斜天平。这让我想起杜威在《民主主义与教育》中的警告:"当教育变成效率至上的生产线,我们首先失去的不是差生,而是教育本身的人性温度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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