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选择离开成为最深的成全:一位教师的告别思考

2025年09月04日


一、黑板上的粉笔灰还没擦净

同事们总说我板书特别工整,连标点符号都要用三角尺比着画。但今天最后一节课,我放任粉笔头在黑板上断成三截。孩子们嬉笑着说我"终于学会偷懒了",他们不知道这个瞬间,我摸到了藏在教案夹层里的辞职信。

教师休息室的储物柜还贴着2018届学生送的剪纸,当年那个总在课上折纸飞机的小男孩,上周发来他在航空航天大学的实验室照片。这样的时刻总让我坚信:教育是种慢艺术。可当校长第三次把"升学率冲刺方案"拍在我桌上时,我突然看清了——我们正在把百年树人的事业,做成快餐流水线。

二、成绩单背后的选择题

离职这个念头,始于上学期末的教师考评。领导表扬我带出数学竞赛冠军时,医务室王老师正给那个孩子量血压——高压冲到140的16岁少年。更讽刺的是,家长答谢宴上,冠军父亲醉醺醺地炫耀:"我儿子每天四点起床,手机都设了使用时间锁..."

那晚我翻出师范大学的毕业纪念册。扉页上自己写下的"永远敬畏成长规律",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刺眼。当教育异化为军备竞赛,当"为你好"变成伤害的免责条款,继续留在这个系统里,是否本身就是种共谋?

三、办公室窗外的爬山虎

辞职流程比想象中简单,倒是收拾办公桌时,在抽屉深处发现厚厚一叠明信片。有从漠河寄来的极光照片,写着"老师,您说三角函数就像极光波动";有墨脱小学盖的邮戳,附言是"您教的自然课让我决定来这里支教"。

教务主任挽留时说:"这些孩子需要你。"但真正击垮我的,是路过实验室时听见两个学生的对话:"听说李老师要走了?""正常啦,前年张老师不也说要去搞什么教育创新..." 原来在孩子们眼里,教师的离开已是校园生态的一部分。

四、教师证背面的烫金字

交还教师证那天,校门口玉兰树正在落叶。金灿灿的叶子扑在红色证件封皮上,恰好盖住"人民教师"四个烫金字。这场景让我想起入职培训时老校长的话:"教育者的每次选择,都是在给孩子们上最后的实践课。"

现在我要用离开教会他们:
1. 真正的负责不是牺牲所有,而是守护教育的本真
2. 对抗异化需要勇气,哪怕要以告别为代价
3. 讲台外的天空,也可以是教育的延伸

人事处老师盖完最后一个章,突然说:"你当年带的那个自闭症学生,现在在特殊学校当助教了。"走出校门时,手机震动,收到他发来的消息:"老师,星星的孩子需要更多看见星星的眼睛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