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周三下午的家长会结束后，林岚妈妈特意留到最后。这个总是梳着一丝不苟发髻的女人，此刻手指正神经质地摩挲着GUCCI包的金属链。
"老师，能不能借一步说话？"她声音像绷紧的琴弦。茶水间里，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我怀孕了，孩子是陈诺爸爸的。"
热水壶的蒸汽在我们之间升腾。玻璃窗映出她通红的眼眶，和远处操场上正给女儿系鞋带的陈诺妈妈——那个总穿棉麻长裙的图书管理员。
二
林岚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。上周交来的周记本里，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："妈妈最近总在深夜哭，爸爸说她在排练新戏。"此刻我终于明白，这位话剧演员所谓的"排练"，是在陈诺家那栋滨江公寓里。
"二十年婚姻比不过三个月新鲜感。"林岚妈妈突然轻笑，"您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？上个月家长开放日，陈诺妈妈还教我烤曲奇。"她指甲在纸杯上掐出月牙形的凹陷。
三
第二天晨读时，我特别注意两个女孩。林岚把《小王子》翻得哗哗响，陈诺正用橡皮小心擦掉同桌画的三八线。孩子们还不知道，他们的友谊正被成年人的欲望架在火上烤。
放学时撞见陈诺爸爸，这个金融精英的宝马车后座放着乐高盒子。他局促地整理袖扣："老师，孩子最近......"话音未落，林岚妈妈的红跑车呼啸而过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手工皮鞋。
四
事情爆发在期末考前。陈诺妈妈举着药瓶冲进教务处，嘶吼着要见"那个狐狸精"。保安拉架时，林岚缩在走廊拐角，把流动红旗的穗子扯得七零八落。
当晚我在急诊室找到她们。林岚妈妈额头包着纱布，陈诺妈妈蜷在塑料椅上输液。护士台的灯光照着两个精疲力尽的女人，宛如被潮水推上岸的贝壳。
五
暑假前最后一天，林岚转学了。收拾储物柜时，她突然问我："老师，爱情是不是像乘法？只要有人得满分，就必须有人不及格？"
窗外蝉鸣震耳欲聋。我想起今早收到的结婚请柬——陈诺爸爸和林岚妈妈的烫金名字并排印着。讲台上还摆着林岚留下的《小王子》，扉页有道泪痕晕开了狐狸的那句话："你为你的玫瑰花费的时间，使你的玫瑰变得重要。"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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